真空,或者一尘不染的视界
----读呼波的绘画
这是一个静寂的视界。在这里,激情被理性所约束,破碎的身躯千疮百孔却巍然屹立,
而且并没有垮塌的迹象。光滑坚硬的表象只是事物的外壳,内部却是空洞无物:其中
并不包括血肉筋骨,五脏六腑对于这个体系来说也是十分的多余。这一切,作为人类
智能工程的生命体,排除了一切与上帝创造相关的自然属性,并且与之形成了背道而
驰的局面,秩序早已被预置!即使空中出现浪漫的红伞,那些渐行渐远的幻象,与它的
现实功能也是相去甚远,此时此刻,它不再为人类遮风挡雨,更好像是用来预防好奇的
观者对作者灵魂的窥视。
生命的活力并没有成为进入画面的图像线索。通过跳跃和激荡,作者的思绪如脱缰的
马驹,自由驰骋并且独往独来,只是这些奔跑和冲锋没有终极的归宿。也许呼吸的尽
头才称得上艺术的彼岸。
飘然而至或者形单影只常常成为呼波绘画作品的主旋律:仅有的一株树木被凝结成黑
色的剪影,它扎根于人物的头部,这株来自思维的希望之树,一方面它提示着艺术家思
想渴望自由的意志和追求,同时,他也为自己拥有一掬清泉而感到心平气和,动物性的
本能也被涂上了伪装的色彩同时被强制压迫;偶尔会出现一只或者一对乳房诉说着遥
远的往事;冰冷的手术刀横空切入,没有谁为这堂断头手术的结果承担责任;一个孤立
无援的窗户也仅仅具有视觉的意义,也许对于房屋空间的边界还有一些象征的提示作
用,一条舞动在空中的花蛇与主人的额头要多少依赖这个框架而存在,但并不包括那个
整洁如新的单人床;一只冲动的野兽高昂着下颚,其形态如同削去果肉的果皮飘扬在略
有扬尘的空虚里,激情被反复抽取之后,肉身终将成为欲望的废墟;在这个冷寂的视界,
依靠月球或许勉强唤起一些诗意的热流,因为人类慰藉的能量已经消失殆尽。茫茫荒
漠之上越过高地的权威座椅一个接着一个,落定之处却是与死亡为伍;一只闲置的吉他
默默地吊唁着现实生活的余韵;被强行摘除的眼球悬置于血流如注的局面里,它失去了
以往权威的判断力,成为孤立无援者或被另眼相向。这里正在发生着一场针对视觉的
强暴,已经褪去血色的双腿仍在做着最后的挣扎,但实在太晚了,一切都已无法挽回。
人类只是这场无声绞杀的道具?是的。他们并不是自我的主宰,人与人之间也绝少有
交流与对话,多是孤独的站立,偶尔有两人同时出现或者有多人共同在场,每个人都各
自为政,人与人之间即使发生关联,也是战战兢兢或者谨小慎微,疏离之感了然于画面。
在这个视界,美学机理不再成为被推崇的目标,一切结局先于作者早已被命运所注定。
无论是技术手段的宿命,抑或人生经验的映照,艺术风格或者语言格式不是呼波绘画表
达所关心的重点,这里没有社会万象的宏大叙事,也没有温馨舒适的私密柔情。通过一
系列图像演绎,呼波完成的是对个体生命经验之中,关于一场精神流亡的回望和举证。
无论你怎么看,这些绘画的确无情地揭示了一些事情的真相。
宋永平 2013年5月于京北回龙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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画集よ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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